五十七号萝卜

许昕先放开的，显得很是拘谨。他偷偷瞟了张继科一眼，发现他两眼亮亮地没聚上焦。
“内个…”许昕抓抓裤缝。
“啊？”张继科回过神来，直愣愣地看着他，还是有些状况外。
“就…嗯，这样，我…”许昕捏紧了裤子。
“你那是在亲我？”张继科脸通红的，不知道是酒气还是羞涩。
“你俩干啥呢？”走廊头上传过来一嗓子。
周雨提着裤子，脸红到了脖子，大着舌头朝他俩喊。
许昕转过头去喊了声:“说事呢。”然后走了两步搂住周雨的脖子，推搡着他往回走。
“欸，欸，昕哥你推我干嘛，我要上厕所去。张继科，我等了你一下午，你，你去哪了？”
许昕回头看了张继科一眼，张继科也看着他们，许昕手上一使劲，又把周雨推了回去。
接下来几天为了后面的团体赛做准备，两人除了单打，还有一起的双打，彼此都很有默契地不提那晚的事。
许昕很担心他的胳膊，但张继科自己到没什么反应。肖战瞅着两人氛围不大对，又说不上哪里不对，只当两人有压力不想说话。
比赛很快就来了，赛前合照的时候张继科还是以往那样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周围的人聊几句。许昕逗留在陈玘旁边叽里呱啦地时不时瞅一眼那边，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。
“昕哥，你答应我的别忘了。”周雨突然想起什么，探出身子，隔着一排人朝他低声喊。
张继科在中间，看了周雨一眼又往许昕那瞅了一眼，两人对了一下眼，又各自撇开。
“行啊，知道了。”许昕努力地把视线集中在周雨脸上。
许昕远远就看见那颗一卷红毛的小脑袋，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里，他深呼口气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。
张继科转头，许昕又被侧脸的轮廓好看了一下，“马龙呢？”
“更衣室吧，没见着。”
“福原爱给你带饼干了？”
“带了，你吃吗？”
“给一个。”许昕伸着手，看着张继科从兜里掏出一小袋塞过来。
许昕握在掌心里，一点食欲也没有。他一到赛前就特亢奋，扯东扯西什么都讲。张继科以前会听着他讲，讲到感兴趣的地方和他一起笑得前仰后合。不过现在他不知道说些啥。
许昕咬了咬下唇，打算放空自己。
张继科知道他这样，但也不知道能说些啥，揣着兜抿着嘴。
一会儿马龙过来了，朝着许昕笑:“老秦问你膝盖怎么样了，用不用肌贴？”
“啥？老秦说啥？”旁边有点吵，许昕抻着脖子，脚下往马龙靠了靠。
“问你用不用肌贴，他给你带了。”马龙也凑过来，俩人把张继科落在后面，叽叽喳喳聊起来。
许昕可是找着能说话的人，结果说了一段，张张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。
他侧着身站在马龙前面，想看看张继科又有点踌躇，又担心两人再说什么悄悄话，于是忍不住想借机转过身看两眼。
许昕低着头准备伺机而动。
也巧，后面广播突然说了几句什么，旁边的牌子一下举起。
许昕想着时候到了，缓慢而急促地抬起头。
先是马龙托着腮低着头呈入定状。
视线一个飘忽，和张继科撞在一起。
许昕呆了呆，又继续慌乱地往上乱扫，企图屏蔽一瞬间聒噪起来的左胸腔。
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。
许昕低头诧异地看着张继科。
张继科眯着眼定定地看着他，手上使劲把他往自己身边拽。
许昕没见过张继科这个眼神。
这人长了一双无神却有情的眼，瞳仁里好像带着光。许是觉得睁大了眼费劲，总是有种昏昏欲睡的迷离。
这双眼直勾勾地咬着自己，带着浓浓的意味，说不清楚。只有一个呆呆的倒影。
许昕愣愣地凭他拉着，像被班主任拎出去训话的小学生，乖乖地被拽过去。
“说够了吧。”
张继科贴着他的脸低声说，面色不善。
许昕被甩到身后，脑子里还是蒙蒙的。有种即将拨云见日的混沌。
马龙抬头有点疑惑地瞅他俩，朝张继科睁了睁眼。
“没事。”张继科微微笑笑，把他推过身去，又想了想，两手搭上马龙的肩膀捏了捏，“给你马萨基一下，苏不苏似？”
马龙被他这腔调给逗得嘿嘿笑，张继科松了一口气，回头去看许昕。
许昕双眼无神地呈痴呆状。
张继科憋了下笑，没再吭声。
回去的时候，许昕特意戴上眼镜，磨磨蹭蹭等到最后才上车。一扫看见张继科果然坐在倒数几排，他推推眼镜有点心虚地走过去，隔了个过道坐下。
许昕转头大胆地看着张继科，张继科也不理他，低头摆弄手机。
许昕有丢失落，急于想知道他的意思。
手机震了震。
张继科发来一个微笑。
许昕有点激动，发了一颗小红心过去。
回过来一个猪头。
委屈。
抠鼻。
许昕想了想，在两只亲亲的企鹅上点了一下，发送过去。
张继科再没回复，关了手机，闭着眼睡觉。
许昕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尖笑了。
抬起身往他身边蹭。
张继科睁开眼推了一下，没推开，只好往里挪了一位让他坐下，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不理他。
“可哥，你咋又不回我啊。”许昕凑过去悄悄说。
张继科拗着脖子不说话，心咚咚地跳。
许昕张望了一下，张开手摸上张继科放在腿侧的手，覆着手背包裹下去。
“可哥，其实我拍黄瓜做得挺好的，你想吃我以后给你做好不？”
张继科转过头，停了半晌，开口问：“你答应周雨啥了？”
“啊？哦，他说今晚上想和我换房来着。”许昕把他的手翻了个个，十指交叉。
张继科低头看看，“你那天亲我来着。”
“...嗯。”许昕有点不好意思，捏着他的手指。
“然后呢。”
“啊？”
“然后呢。”
“...我喜欢你。”
“嗯。”